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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1第一位宝藏男神,非他莫属!

夜奔 十点人物志 2022-04-24



记者 | 夜奔

十点人物志原创



在和薛兆丰的那场即兴表演赛中,有一分钟,刘擎在台上懵掉了。但也只有一分钟。很快,年轻时候的他好像活过来了,唇枪舌剑,妙语连珠,以至于他“后来看了都不相信这是我”。

也是在这一场表演赛之后,刘擎的状态被激活,逐渐适应了《奇葩说》这个场域。在节目播出后,他成功圈粉,很多年轻人表达了想去学哲学的心愿。

而在关于“下班后的工作消息该不该回”的辩题中,他的一段发言更是登上了热搜,网友将他称为本季奇葩说之光,《奇葩说》的新男神。

其实,刘擎对舞台并不陌生,早在80年代,他就是一位资深的文艺青年,排话剧、打辩论赛、写诗歌。

此后,虽然走上了哲学研究的学术道路,但他一直关注现实和公共话题,在学术好似离公共生活越来越远的当下,刘擎认为,学术知识尤其是哲学等社会科学应该跟公共生活有一个交流,“我自己愿意做这个桥梁”。

常年的学术训练,和二三十年前的经验结合,让他在《奇葩说》的舞台上逐渐从容。

在《奇葩说》决赛录制的前一天,十点人物志和刘擎教授聊了聊这趟奇妙的旅程,为什么愿意来《奇葩说》,以及996等话题。

以下是刘擎的自述。



为什么参加《奇葩说》?

希望成为学院研究和公共生活交流的桥梁



现在会说哲学象牙塔什么的,但哲学原本不是这样,从哲学起源和历史上的一些大哲学家来说,哲学都是非常关注现实,跟大众生活密切相关的。不光是哲学,社会、人文学科都跟我们的生活联系在一起。

现在的学术生产、学术研究有一套特定的机制,这个机制主要不是关心问题的现行,而是关心学术界已经有的成果。但这有可能让我们忽视了哲学最根本的关切,是关切人、社会和时代,这个公共性的一面,在学术的象牙塔中被忽视了,或者说被边缘化了。

我认识一个哈佛大学教授叫迈克尔·桑德尔,十多年前我跟他做过一次访谈,他送我一本书,叫《公共哲学》,他说前面加“公共”两个字,本来是多余的,哲学就是对公共生活发言,但由于我们现在变成非常专业化的、有很高门槛的一种哲学叫“专业哲学”,他用“公共哲学”来区别专业哲学。他后来发表的很多书比如《钱不能买什么》等,都是对他所处社会时代的一些重要问题的回应。

这种公共哲学的传统,或者说学术走向社会的传统我自己非常认同。

以前我也写一些专业的文章,也参加过一些论坛,面向公众做一些事情,这些影响都不太大。正好遇到了像得到这样的知识传播大众平台,所以就面对公众的问题,做了一个比较 通俗的课程,来回答这些问题。

这个课产生的影响比我想得大,有各行各业的人订阅。马东老师也选了这门课,他特别听到哈贝马斯这一部分,是关于人和人沟通的、怎么样好好说话等内容,他觉得我应该到《奇葩说》来。

整个过程是很奇妙的,马东老师先约我,说有问题要请教。我还以为是他关于课程里面的学习问题要讨论,然后我们就见了一面,结果他们完全没有提课程里的事情,而在谈很多别的事情,比如谈我的经历,过去成长的道路,怎么从理工科转向文科等等。后来我就明白这其实是一次“面试”。

1985年的刘擎

我是蛮喜欢《奇葩说》这个节目的,我以前看过几期,我爱人特别喜欢这个节目,说好多话题其实跟学术有关系。所以我说,马东老师你需要我做什么,我是非常愿意参与的。

我后来听他们小伙伴说,他觉得我是一个有潜力的导师人选,他们做了一个评估。后来他们请我到北京再来一次,跟他们的编导团队见面谈选题。

那天人很多,一屋子人,20多个,我去了以后感觉非常好。这个编导团队第一年轻,然后非常活跃,表达非常生动,有想象力、有创造力,当时傅首尔和黄执中也在那里。

而且让我感到挺惊喜的,是大部分是女生。我在80年代跟媒体打过交道,那个时候媒体全是男性,女生大多做做记录,但米未是女生唱主角,我突然感觉中国社会真的是进步了,二三十年的进步是翻天覆地的。

他们在很多问题中表达出来的价值立场,我都蛮认同。谈完选题晚上吃饭的时候,好像他们就已经要请我做导师了。

简单的说就是两个方面,一方面我一直认为学术知识、学院的研究跟公共生活应该有一个联系,有一个交流,我自己愿意做这个交流。因缘巧合我做了一门课,马东老师又听了这门课,他觉得《奇葩说》是一个说话的机会,有了这两个方面的契合,就有了这些事儿。

 

 

录《奇葩说》感受如何?

在《奇葩说》是幸福的体验



我在年轻的时候是非常活跃的,上过电视,有媒体活动,也演过话剧,朗诵过诗歌,也得过奖诸如此类,但这些后来被整个学术训练和学术生涯打断了。参加《奇葩说》让我从情绪上感到很好玩,有一点像回到年轻时代做的一些事情一样。
 
我自己有一点犹豫是,我这么长时间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,而且现在媒体很发达,我并不是有把握能够胜任,所以我反复征求他们的意见。比如说像傅首尔,我们一见如故,她对我特别亲和,也给我很多帮助,她说刘老师你遇到什么问题都可以来问我,他们就很鼓励我说没有问题,你是可以的。

这个节目有两面性,一方面它是一个综艺节目,有比赛、有输赢,另外一个方面,输赢本身要包含着知识、思考、论辩,有思辨的成分、知识的成分。

我并不太排斥娱乐,我觉得娱乐不是低级的东西,大众娱乐有的时候可以庸俗化,但《奇葩说》里面基本不是,我认为他们有一些很新奇的东西,我只是感到陌生。

比如他们开始把我的造型搞成花花绿绿那种,我感到压力很大,不太习惯。但后来他们也没有要强行推行这个想法,后来的服装是我们大家商议的,还是偏保守一点,他们还是考虑说让老师自在一点,这很重要。

后来我就穿得相对来说保守一点, 但他们也帮我打破了一些,比如我以前从来不穿牛仔裤,这一方面,我觉得是有点挑战,但还是愉快的。


一开始我在适应,海选阶段我话比较少,我觉得不要没有话找话,不要说新导师来了,一定要找自己的存在感。要言之有物,我自己有话、有感而发的时候再说话。我有时候觉得自己说得不太好,编导团队会说没有关系。如果说我的表现还不是那么令人失望,整个导师,还有编导团队的鼓励和支持,是非常重要的因素。

以前我从来不化妆,开始化妆有点过敏,眼睛会肿,后来就好一点。但这些都没有问题,过了海选以后,说话就逐渐多了起来。

我在这里面的角色,感觉一直像老师,不像导师,我所有的表达都是自己想讲的。相信什么,认为应该站哪个立场,就站在哪个立场。但这里面也不是那么绝对,因为一个题目可辩,双方都是有一定道理的,可辩的题目都有两面性。

我一般上课是挺受欢迎的,年轻时代做文艺青年、表演这些东西,对上课是有好处的。课堂其实是一个小型剧场,我在《奇葩说》的表现和我在课堂上的表现特别接近,本色表演,我的人设就是我自己。

我有时候不太注意过于通俗化,我会觉得既然我来了,我就要把这些问题背后涉及到的思想层面、观念层面、逻辑层面、哲学层面的那些原理来表达出来。

有些可能听起来不一定容易,但是要让大家知道,我们每个人的言行背后都有一些思维方式、思维框架、理论和理念,只是常常不自知,在讨论中可以获得自觉和反思,这个过程会激发你的学习欲望,我觉得这就很好,起到了知识普及、激发对知识的好奇心、对哲学探索的好奇心的作用。

我看到很多留言,我的助手也会帮我看,很多人说我愿意去学哲学,我不知道是不是当真,在知识的探索里,一般大家喜欢探索金融知识、科技知识,现在大家也愿意来学习哲学、人文学科的知识,让这个世界多样化一点,不用太务实、太单调了,这是令我欣慰的一个结果。

《奇葩说》播出以后,也有很多人再去选我的课,包括《西方现代思想讲义》印了8万本,这是我没想到的。

本来我的初衷是,做学院和公共生活的一个桥梁,让更多的公众特别是年轻朋友们,关注人文学科,来学习哲学,来开始探索。我觉得多多少少起到这样一个作用,这是我最感到欣慰的。

整个节目的情况,无论从我个人的体验来说,还是受众的反馈来说,都远远超出我自己的预料。总的来说,自己的体验还是非常正面的。


 

《奇葩说》能辩论出真理来吗?

扩大这个空间的可能性


 


《奇葩说》的辩题有两类,一类非常现实,一类非常有些哲学性,比如脑洞题。妈妈追星那道题我蛮喜欢,开始我也没有觉得这个会有意思,但是辩手做了很多工作,他们开局出来的论述会启发我去思考更深的东西,包括婚礼当天是否要逃婚、扶弟魔、孩子作业写到半夜是不是该跟老师理论这些问题,都是我挺喜欢的话题。

我当时没有什么准备,也完全没有情绪准备,因为当时还一边在做节目。但薛老师是一个很成熟的导师,而且他用了一个很具有挑战性的进攻策略。

当时大概有一分钟我有点发蒙,然后年轻时的那个自我突然“复活”了,在台上即兴想出了一些比较有意思的回应方式,后来回头看也明白自己怎么能做到,因为我现在的状态已经非常学究气了。

年轻的时候我有过演讲辩论的经验,还到过中央电视台,那个时候还是赵忠祥老师主持,这些被遗忘了二三十年的东西,在那一刻突然被激发出来了。然后我逐渐适应了这个舞台。

我之前接受《南方周末》的采访说过,辩论有两种形式,一种是律师型,目的是为了赢,一种是苏格拉底式,为了寻求真理。像《奇葩说》这种辩论形式比较接近律师型,把所有有利于我的证据强化,突出,把不利于我的证据淡化它、忽视它。

这对我来说是一个挑战,我为什么要来参与这样的一个工作?这样对知识探索有什么好处吗?


我是这样来看的,在最表面形式上,这个节目的基本议程是输赢问题,但它的实质内容,包括观众实时投票、导师评论,导师和辩手的讨论,又有点像大学、研究生研讨班那种开放性的空间。

因为这些题目和律师的诉讼案不一样,律师的案例有一方明显是罪犯,真的是要颠倒黑白才行。但辩论赛的题目,都是可辩论的,双方都有一定的道理,这是性质的不同。

实际上导师说的话,不是来说服两方辩手,是说给观众听的,在说给观众听的时候,两方观点都出来了。我想做的,就是来扩张这个空间,呈现更开阔的视野,发挥这个空间本来蕴含的可能性。

作为导师,当然可以批评我不同意的那一方观点,但我也可以批评我同意那一方的观点,比如那些地方没有说好。没有谁会把握最后的终极真理,这些辩题本身也没有一个标准答案,但我们在争论的过程中,展开各自的理由,就可能走向对知识与思想更深入的探索。

其他几位老师非常厉害,现在的辩题看上去都是日常生活很琐碎的事情,但他们能从这里面挖掘到深一层的东西,这个东西本来是我们学者做社会科学、人文科学的敏感,他们完全具备这种敏感,我也具备这种敏感,但是我不如他们熟练,在一个具体的辩题中,怎么从题目本身引向背后的多种理由和论据,我从他们身上学到很多。


 

什么是40岁成年人的理想主义?

在有限的空间里,做力所能及的事情


 

有一句话说,40岁的理想主义才是真正的理想主义。20岁很坚持很热情,然后坚持了20年到40岁还是初心不改,有这一面的意思,但我还想说的意思是,40岁的理想主义是要有智慧,需要区别有所作为与有所不为。

有些朋友会说,现在的文化潮流中你去讨论什么都不值得。我作为一个学者参与到公共话题当中,是希望做一个桥梁,有一些做得到,有些还是做不到,有很大局限性,这个是当然的。

但至少有一些思维方式是相通的,我们可以从很小的话题,比如从下班要不要回工作短信来讨论,一旦这个原则和背后的知识、推论方式被掌握,它可以被用到更大的议题上。

我们只能在有限的空间里,做这些力所能及的事情,这是40岁的理想主义。

美国神学家尼布尔写过一段话:

上帝,请赐予我平静,
去接受我无法改变的。
给予我勇气,
去改变我能改变的,
赐我智慧,
分辨这两者的区别。

分辨哪些可以改变,哪些不可改变,这些话一直是我的座右铭。有时候会面临很大的困境,要做一个非常好的平衡判断。


如果你一味很莽撞,一夜之间想改变整个世界,你往往会从一个狂热的理想主义者,一下子变成悲观主义者,这就是为什么20岁的理想主义常常难以持续,你必须要持之不懈去努力,去做一些哪怕是微小的改善都是值得的,有好的机会你可以做重大的推动。

所谓40岁成年人的理想主义需要审慎、有理性,需要智慧,不光需要热诚。

我年轻的时候喜欢社交,但经过美国九年的学术训练,我变得很享受安静的生活,并不是特别喜欢热闹,只要有少数朋友在一起讨论就行了。有一些社会影响之后,我自己面临的一个挑战,就是怎么样做值得做的事情。

我面对的悖论是,如果急着去推动太过深入的知识和思考,可能因为“不接地气”就消失得很快,但完全不去推动,那么介入公共领域的意义究竟何在?这是真正的困境。在这个里面要做一个非常好的平衡判断。

走很小的步子,慢慢前行,不要由于公共话题现在非常商业化,自己就随波逐流。这里存在很多诱惑。不能因为到处有邀请,就忘记了自己能做什么和应该做什么。



怎么解决打工人的996难题?

要让坏的选择消失



关于打工人、996的讨论,我的回应是这样:

第一,生产效率、生产经济不是唯一的因素,你要考虑到人在哪里;

第二,在权衡经济效益和人的因素时,比如人的尊严、地位、劳动保护等,这个权衡要有超出单纯经济主义观点的一个视角。

有一种观点会说,如果996,企业竞争力更大以后,可以创造更多的财富,大家都会受益,他们认为解决的方法是把蛋糕做大,所有人都得益,而不要老想着分蛋糕,这个在原则上我并不反对,但做大蛋糕需不需要有代价?这个代价应该怎么样来分配?

他们认为你不能既要也要,你不能既要过一个比较舒适的生活,又要经济能够得到保障。但这种观点是片面的。这里需要认真对待国家对市场的介入问题。比如说如果规定八小时工作制是一个底线,加班也有法律规定,比如每周加班不得超过多少,加班要怎么付加班费等。

如果国家制定了这样一个底线,所有的企业都在这个底线之上来操作,仍然是有竞争有活力,但它不会让劳动者处于非常恶劣的状态下。但我们现在的情况是有些企业在突破底线,你突破了底线,我不突破底线,我的竞争优势就丧失了,所以大家就都突破底线了。



这种情况下,劳动者确实没有选择,这家是996,那家也是996,甚至还有007,要不要去做?在这个条件下,你问一个工人说,你不能既要也要,你要么去上班做辛苦的工作,要么失业,你不能既要有工作又害怕辛苦,这个话就说得太过轻率了。

美国最近对贫富不均问题讨论很多,在1970和80年代的时候,美国一个CEO的收入是雇员平均工资(注意不是最底层雇员的工资)的20倍到40倍,到2018年变成了360倍。

你想一想,CEO工资的占比这么巨大的扩张,然后要求一般雇员不要抱怨,要坚持996,不然我们就会去了竞争力,企业就要完蛋了,这能让人相信吗?

这种说法暗藏着一个前提,就是老板或高层的收入增长是不能改变的,在这个前提下再来谈劳动者的工作时间。

但我们也可以反过来思考:劳动者最基本的权益,劳动时间、睡眠保障、基本尊严是不能变的,把这些要求作为不可变的前提,再来谈其他的安排,为什么不可以呢?

我说要让坏的option消失,不是说那些有合理分歧的选项,而是明确坏的选项,比如对劳动者健康的剥夺,基本睡眠的剥夺,基本尊严的剥夺,这些就是坏的东西。



读哲学能让人更幸福吗?

哲学未必让人幸福,但能让你成为更充分的人



我们现在处在一个高度不确定的风险社会,疫情、美国大选等都加速了这种感觉。因为现在影响我们生活的变量太多也太复杂了,很多人会感觉没有办法掌握自己的生活,就会感到非常挫折,感到对自己的生活失去了掌控。

在这种不确定性中、失控感中,普通人的应对首先是去学习,把那些搞不清楚的影响因素尽可能去搞清楚,所以学习变成一个特别紧迫的需求,而且不只是学习你的专业,还要跨专业、跨领域地去学习。

有一种观点说,读哲学可以降低大多数人的烦恼,我从来不持这个观点。

哲学有一些帮助,比如在思维上的训练。哲学主要的作用是提出问题和澄清问题,会帮我们解决问题提供一个前提和基础,但在大多数情况下哲学并不能解决问题。


我很难说哲学会让人幸福,我只能说哲学会使人变成一个更充分意义上的人。有些问题是永恒存在的,甚至没有标准答案,但你可能获得一个自己的回答。

譬如说人生的意义是什么,幸福到底是怎么回事?爱情到底是怎么回事?这些问题每个阶段都会有自己的想法、自己的答案,都是临时的,也是非常个人的。

但是经过思考,你是一个更充分的、更自觉的人类存在。所以哲学不保证幸福,但它让你成为一个更充分意义上的、更完整意义上的人。

在我的课程上提到过一个问题:人应该做一个“痛苦的苏格拉底”还是“快乐的小猪”?穆勒的回答是说,我宁愿做一个痛苦的苏格拉底,也不愿意做一个快乐的猪。

但也有人说,我愿意做一个快乐的猪,放弃作为人类内在禀赋的反思。因为哲学思考有可能让人更痛苦,所以干脆不去探索这些问题,所以我宁愿要浅薄的快乐,也不要这种深刻的痛苦。

但我认为,实际上并不只是存在这两个选项:深刻的痛苦以及肤浅的快乐。说不定你可以做一个“幸福的苏格拉底”,也很可能成为“痛苦的小猪”。而且真正深刻的生活,痛苦和幸福它们都是纠缠在一起的。


点【在看】,做一个活得清醒的人。


图片由米未提供,部分来自网络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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